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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了我走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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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走了我走了

劉暢發微信告訴江茶, 律師和警方已經談好了,這事算私下和解,但因為警方有出警記錄, 所以還是需要雙方當事人簽一個同意調解書。

劉暢說,同意調解書在袁總的辦公室,袁總在開會, 她自己去簽一下名字,後續就沒有別的事了。

江茶盯著綠色的文字框看了十幾秒, 才看明白是什麽意思。

晃悠悠站起來, 拿杯子喝水, 往嘴裏倒了幾下什麽也沒倒出來,才知道水喝完了。

她用力按了按額角, 讓自己清醒一點, 慢騰騰走出職場,乘電梯上了頂層。

臨近年關, 高層領導的會議很多,江茶部門的總經理就常常找不到人,更何況是袁庭業。

整個樓層靜悄悄的, 江茶走到袁庭業的辦公室去輕輕敲了敲門,裏面沒傳來聲音, 劉秘書說的沒錯, 袁庭業的確不在辦公室。

江茶還是謹慎的等了幾秒,然後才推門進去, 她其實很不想進袁總辦公室,她一個連領導職級都沒有的人, 即便有原因,也輪不到她去CEO的辦公室匯報。

江茶因為發燒不舒服, 情緒煩躁,抱怨的想著文件不是應該放在秘書辦嗎,為什麽會在袁庭業的辦公室,如果被人看到她進來這裏會不會以為她想做什麽壞事,若是袁庭業的重要文件丟失了,不會賴在她身上,認為是她拿的吧......

待客區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文件袋,江茶走過去看見文件袋上用鉛筆備註了派出所的名字,取出來,幾張a4紙上寫著‘調解知情書’,裏面寫了很多字,江茶頭暈,也不想看內容,找到自己簽名的地方,趴在茶幾上簽上了名字。

總裁辦公室的沙發很軟,比她家買的還要高檔,江茶燒的眼睛發直,望著沙發寬厚的扶手,暈乎乎的想,趴上去應該很舒服吧......

“安吉預計在下周上線,上線前觸點模塊有幾處變動,最終版已經發——”

邊走邊說,推開門的時候,劉暢和袁庭業同時停在了門口,劉暢的眼睛睜大了一些,立刻說:“抱歉袁總,我去叫醒她。”

“不用了。”袁庭業站在門口,望著趴在沙發扶手上、將頭埋在自己兩條胳膊裏正熟睡的江茶,低聲說:“去拿東西吧。”

“哦哦,好。”劉暢趕緊走到辦公桌邊將筆記本電腦抱起來,又從一旁的衣架上拿下來袁庭業的大衣,回到門邊將大衣遞給袁庭業,猶豫的說:“袁總,那她?”

袁庭業接過大衣往外走,邊走邊穿,說:“到上班的點再叫醒她,電腦、車鑰匙。”

劉暢連忙遞過去,又按了電梯。

袁庭業走進電梯,劉暢站在外面,慚愧的說:“袁總下次我會讓——”

“劉暢,我不至於生氣。”袁庭業打斷他的話,淡然平靜的看著他。

電梯門緩緩關上,劉暢站在電梯邊上發楞,漸漸地,一抹古怪的念頭浮了上來,他若有所思的望了眼袁總緊閉的辦公室門,走回秘書辦。

“劉秘,袁總走了嗎?我有個報表需要他簽。”秘書辦的女同事問。

劉暢擡頭,說“已經走了,四點多結束。”

“好吧,那我先把東西放他桌上。”

“等等”,劉暢及時叫住了人,說:“給我吧,我這兒也有需要簽字的,等會兒我一起送去。”

離下午上班還有十分鐘,劉暢拿著文件,踩著點走進袁庭業的辦公室。

江茶已經醒了,正坐著捂著頭,口袋裏的手機鬧鐘滴滴滴的響著,聽到門響的聲音,她立刻站了起來,卻因為站的太猛,一時頭暈眼花,又跌到了沙發上。

江茶穩了穩身體,重新站起來,尷尬的說:“對不起,我不知道怎麽就睡著了,調解書我簽過字了,對不起......”

劉暢說:“你是不是生病了?”

江茶下意識伸手摸了摸額頭,聲音微啞,不好意思的抿唇,“嗯,是有點。”

手機鬧鐘又響起來,江茶連忙拿出手機按掉,看時間才發現她竟然在這裏睡了快一個小時,局促的把手機塞回去,說:“劉秘,我、我先走了,那個袁總他中午沒......”

劉暢說:“袁總在開會。”

江茶這才放下了心,她睡得一點意識都沒有,像昏過去了似的,直到被鬧鐘吵醒,才頭疼欲裂的坐了起來,然後就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趴在袁總的辦公室裏睡著了。

劉暢說:“我這裏有退燒藥,你需要嗎?”

“我吃過了,那、那我就先走了,再見。”江茶逃一般的溜走了。

回到工位上的時候,江茶還感覺心臟一直在砰砰砰的跳,真的嚇死她了。

雖然袁庭業不嚇人,但自己一個普通小職員莫名其妙在人家男領導的辦公室睡著,怎麽想都是心懷不軌,居心不良。

江茶毫無‘司馬昭之心’,也不希望被誤會,她對袁庭業的好感來自於他是個值得信任、信賴的上級領導,也希望自己在袁庭業眼裏能成為工作能力優秀,能夠被委以重任的員工,除此之外,別無其他。

袁庭業參會歸來,辦公室裏空無一人,往沙發上瞥了一眼,那裏空空蕩蕩,連皮質沙發的褶皺痕跡也被撫平。

劉暢抱著文件等候他的簽字,註意到上級的目光,斟酌幾秒後,開口說:“江茶......”停頓了下,改了措詞,“江小姐好像是發燒了,我進來的時候她已經醒了,狀態看起來不太好。”

他還未說完,就看到袁庭業的眉間已經皺了起來,劉暢感覺自己的想法是對的,能當秘書的人都有顆七巧玲瓏心,想上司未言之事,於是繼續說下去,“她說已經吃過退燒藥了。”

袁庭業嗯了一聲,將簽完的文件放到一旁,劉暢拿走文件,朝他欠了欠,轉身出門了。

袁庭業打開筆記本電腦,繼續處理工作,但沒過一會兒卻還是擡起頭,再次望向空蕩蕩的皮質沙發,他站起來,給自己倒了杯咖啡,走到落地窗前。

冬季的天黑的早,才五點多,天色已經昏昏暗暗。

高樓大廈的燈火漸漸亮起,主幹道上的樹伸著光禿禿的枝丫,剛剛出去的時候寒風也刮了起來,天氣預報說近幾日氣溫會斷崖式下跌。

袁庭業望著窗外的夜景,最終還是拿出手機,給江茶發了消息。

——我這裏有退燒藥和維生素。

對方回的很快,袁庭業迫不及待看去,發現江茶回的是:在開會,一會兒聯系。

她應該都沒有註意發消息的人是誰吧。

袁庭業收起手機,回到桌前,將註意力重新放回在了電腦上。

袁庭業猜的不錯,江茶匆匆回覆完這個時候聯系她的人,就把手機倒扣在桌面,強打著精神認真聽著領導在會上的工作安排。

18點32分,說一會兒聯系的人卻沒再聯系他。

19點24分,袁庭業下樓了一趟,電梯在19層打開,樓層裏依舊燈火明亮,他沒走進去。

19點47分,袁庭業給江茶發消息:工作還沒結束?江茶沒回。

20點11分,袁庭業決定重審一遍值加班制度,肅清集團加班無度。

21點03分,19層樓的頂燈關了,只剩下淡淡的廊燈幽幽亮著,看來人已經走完了。

袁庭業直接撥通了語音電話,那邊接的很慢。

江茶的聲音悶悶的從聽筒裏傳出來,“......哪位?”

袁庭業說:“是我。”

江茶哦了一聲,喃喃說:“我走了我走了,不用管我。”

袁庭業拿下手機看了眼微信界面,又重新放回耳旁,“江茶,你是不是還在發燒?”

“沒......沒啊,哦,有點......我吃過藥了。”

“你在哪兒?在家?還是在醫院?公司?”

察覺到什麽,袁庭業從辦公桌上拿走鑰匙,大步往外面走去,一邊打著電話,一邊用力按了幾下電梯按鈕。

“......我一會兒就走,馬上走,不用管我......”

袁庭業盯著電梯顯示屏裏不斷下降的數字,感覺電梯運行速度太慢了,許久才好像聽到‘叮’的聲音。

電梯打開,袁庭業快步穿過幽暗的長廊,走到系統部的職場,職場的主燈滅著,四周的消防安全指示燈綠瑩瑩的。

在黑暗中分辨了方向,穿過幾排工位,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的身影。

江茶趴在桌子上,用胳膊當枕頭墊在臉的下面,垂在桌邊的手裏拎著一串鑰匙,腿上放著背包,她把手機貼臉靠著,閉著眼睛,嘴裏喃喃自語。

“江茶,江茶?”袁庭業叫了兩聲,又用手背輕輕貼了一下她的額頭,感覺到高於尋常的體溫。

“江茶,你還在發燒,要去醫院。”袁庭業扶起她的肩膀,說:“還能走動嗎?”

在昏暗的光線下觀察她的反應,“如果能聽到我說話,給我一點回應,我抱你下樓。”

江茶動了動,瞇著眼站起來,嘴裏說著‘我走了我走了,現在就走’,一手抓包,一手抓鑰匙,晃晃悠悠站了起來。

看她踉蹌,袁庭業握住她的手臂,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。

失重的感覺一閃而過,江茶抓著車鑰匙把眼睛睜大了一些,袁庭業抱著她走出職場,往電梯的方向走去,電梯邊上的淺黃色射燈照亮了周圍,江茶忽然清醒,掙紮著要下來。

袁庭業只好把她放下,江茶像個驚弓之鳥,睜圓了眼睛,好像現在才認出來袁庭業,“袁總?”

她的臉燒的紅撲撲的,聲音也啞。

電梯就停在這一樓層,一按便打開,袁庭業用手擋門,說:“先進去。”

江茶像踩在棉花上似的飄進去,電梯門合上,往下運行。

她的臉燒的紅撲撲的,眼睛濕潤漆黑,聲音也啞,說:“袁總,你怎麽在這兒?呃,幾點了?”

她去翻手機,袁庭業說:“快十點了。”

江茶驚訝:“啊?”

她只是下班的時候覺得困得不行,就想著趴一會兒再走,怎麽一閉眼一睜眼就半夜了。

袁庭業說:“你需要去醫院。”

江茶說:“我吃過藥了。”

袁庭業說:“幾點吃的?吃的什麽退燒藥?”

江茶答不出來,她根本沒吃藥,她每次犯病以後都會發燒,生理性的發燒,燒一天就恢覆了,江茶懶得處理。

電梯只按了負一,而江茶的電動車在地面停著,於是伸手去按一層,袁庭業說:“不用騎你的車,我送你去醫院。”

“袁總,不用麻煩,我明天就好了。”

袁庭業說:“看病不麻煩。”

江茶說:“那我自己騎車去吧。”又解釋說,“我明天騎車來會比較方便。”

袁庭業淡淡看她一眼,“先和我到停車場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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